末末被派到外地去培訓了一個多星期,這一個星期內顧未易除了第一天為了確認她安全抵達目的地打過一通電話,之後就再沒聯繫過她。倒是傅沛的簡訊就沒斷過,她每次收到都是直接刪除。
末末挺失落的,她多少猜得到顧未易對她有那麼點意思,她自然也是有心的,不然還真以為她的手誰都能牽啊?不然她怎麼能對傅沛那麼絕決,忘記一個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惦記另一個人。所以末末才鬱悶,這顧未易同學該不會在上演欲擒故縱的把戲吧?不過她也沒譜,畢竟他和傅沛是那麼好的朋友,兄弟和女人,手足和衣服,她雖然鄙視這樣的比喻,但也說不準顧未易會選擇斷手足還是脫衣服。
這一星期學的東西其實快把末末逼瘋了,隔行如隔山,廣告畢竟不是她的專業,她學得頭昏腦脹還要惦記著顧未易沒給她打電話的事,想起來更是對他多了幾分牙癢癢。
在這裡她住的是公司總部的員工宿舍,環境挺不錯的,據說她所在的分公司也有員工宿舍,環境也不錯,轉正後她是可以選擇住公司宿舍或者領住房補貼的。但她聽到這消息時第一個反應是補貼多少錢,真是沒出息呀。她想著明天要回去了,拿著手機好幾次想打給顧未易都按不下去,乾脆一咬牙,關了機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就上飛機了,昏昏沉沉睡了兩個小時,又坐了一小時的車才回到家。開門後家裡一派靜悄悄的,她叫了幾句都沒人應,心裡突然就難受了起來,拉著行李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力甩上門睡覺。
顧未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司徒末的鞋,嘴角上揚,她回來了啊?他快速地換上拖鞋,衝到她房門口敲門:「司徒末,司徒末。」
「幹嘛?」她的聲音悶悶的。
顧未易:「妳在睡覺嗎?」
「對。」
「出來。」
「不要,我很睏。」
顧未易更用力地敲門:「睡什麼睡,出來!」
末末火大地掀開被子下床,用力打開門:「你煩不煩啊!說了我很睏了!」
顧未易被她的鳥窩頭逗笑,伸手去把它揉得更亂:「吃炸藥了啊?」
末末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扭開頭:「你到底叫我起來幹嘛?」
他還是笑:「怎麼啦?誰惹妳老人家動這麼大的肝火?」
末末被他這麼一說反而不好發作了,訕訕說:「能有什麼人,我睏而已。」
他不以為意:「換衣服,我帶妳去吃好吃的。」
末末翻白眼:「我不餓,我回去睡覺了。」
「喂。」顧未易扯住她,「別這麼不給面子,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妳。」
末末本來想耍脾氣說你的好消息關我什麼事,但終究沒說出來,只是不情願地拖拉著去換衣服。
顧未易帶她去了一家西餐廳,氣氛相當浪漫,害末末心跳得有點失速。尤其是末末點著菜單上最貴的套餐時他還笑得一臉甘之如飴,這讓她更加以為某人今天要表白,於是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哪知顧大哥他老人家開始講這一星期來他和教授兩人在實驗室裡閉關做實驗,做得多麼昏天暗地可歌可泣。雖然話題無聊兼拐彎抹角,但末末猜到了他是在跟她解釋這星期沒給她打電話的原因,即使這種解釋太不可愛太迂迴,末末還是成功地從他笨拙的解釋中找回好心情。
但是,他到底什麼時候要切入重點啊?她都聽了半小時的電子離子光能電能機械能了……
「顧未易。」末末舉著叉子晃了一晃,「你不是說有好消息?」
顧未易這才想起來:「指導教授把我的畢業實驗報告拿去參加全國大學理工生畢業設計大賽,得了一等獎。」
末末不是很明白那個獎的意義,只能說:「聽起來好像挺厲害的。」
顧未易聳聳肩,接著說:「我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了,而且拿到科學院的offer,上個學期申請的麻省理工也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這會兒末末算是聽明白了,科學院!麻省理工!他呀不是挺厲害的,他呀是超級無敵霹靂厲害,沒想到這個每天在沙發上挺屍翻雜誌的傢伙是傳說中的科學家……她繼見到一個活的明星之後又開創了人生的另一高峰——認識一活的科學家,而且還住一塊兒!
麻省理工?這學校對於任何學子來說都是神一般的學校吧,他到底是什麼人類啊,居然能拿到它的錄取通知書!末末感覺他腦袋上突然多了光環,忍不住崇拜起來。她崇拜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麻省理工在美國,也就是說——他要出國了?末末的好心情突然間蕩然無存,硬是擠出一個笑問他:「果然厲害,恭喜你呀,那……你要去哪一個?」
顧未易搖搖頭:「還沒想好。」
「哦。」末末低下頭切牛排。
顧未易看看她,試探地問:「妳覺得呢?」
末末拿刀叉的手一頓,抬頭微笑:「拜託,麻省理工耶,這學校要是願意錄取我,我就算是死了也要飄過去。」
顧未易點點頭,眼神中失望一閃而過。
後半段是怎麼把飯吃完的,末末完全記不得了,大概就咀嚼、吞嚥,可惜了那麼貴的牛排呀。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起大雨來,「劈劈啪啪」地打在玻璃上,吵得末末連睡夢中都焦慮不安,最終還是從夢中醒來,她靠著床頭,試圖回想夢裡的片段,恍恍惚惚的,好像有顧未易,好像有自由女神像,還是顧未易塗綠了變成自由女神像?她拍拍腦袋,下床,開門出去,一出房門就看到顧未易背對著她站在客廳的窗前,像是在看雨景。這麼有情調……末末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顧未易徹夜未眠,雖說他心裡多少有底了,但難免還是會猶豫,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去或不去,後悔或不後悔,他設想了一整晚,來來回回地把所有可能的設想都在腦海中盤算了一遍。清晨開始下雨,他乾脆起床泡茶看雨,還真是難得這麼有情調。他轉轉手裡的杯子,抬眼看窗玻璃,她準備在後面站多久?
末末眨眨眼睛,心裡嘆口氣,窗外雨簾簾,他會是誰的此間少年?吞下到喉嚨的哽咽,她轉身。
顧未易喝了一口茶,有點涼。眼角餘光瞄到她轉身,突然想到一句話——人一走,茶就涼。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司徒末。」
末末邁出去的腳收回來,轉身:「嗯?」
他也轉身,笑著說:「過來。」
末末緩慢地走近顧未易,他把茶杯遞給她,她愣愣地接下:「幹嘛?」
顧未易只是笑,突然伸過手來,把她帶入懷中抱住:「這樣我才空得出手來抱妳啊。」
末末撞進他胸膛,腦筋一片空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你這樣……什麼意思?」
顧未易鬆開她,退後一步,俯下身子和她對視:「妳還要裝傻?」
末末偏頭避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未易扳過她的頭,硬是和她對視:「我喜歡妳,想和妳在一起。現在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吧?」
末末眼神飄忽閃爍,就是不跟他對上眼:「哦。」
哦?這是什麼答案?顧未易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跟女生表白,缺少實戰經驗,壓根兒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這樣的答案,只得追問:「妳怎麼說?」
末末低下頭,吶吶地說:「我不知道。」
顧未易顯然對這個答案相當的不滿:「什麼叫妳不知道?妳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她被他逼問得手足無措,端起手裡的茶就喝,喝得急了點嗆到,咳個不停。
顧未易拍著她的背,突然挑高眉毛笑:「妳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末末直起身子,撥開他的手,惱怒地說:「誰害羞了!你表白的人沒害羞,我幹嘛要害羞?」
他邊笑邊揉著她的頭髮:「好啊,不是害羞就告訴我答案。」
末末躲開,生硬地說:「不要!」
顧未易神經繃緊:「妳是說不要和我在一起還是不要告訴我答案?」
「啊?」末末眨著大眼睛,「……給我點時間考慮。」
「多久?」
「什麼多久?」
「考慮多久?」
末末想了一下,比出兩根手指:「兩個星期。」
顧未易拍掉她的手:「兩個星期?妳要不要乾脆說兩年?不行,頂多兩天。」
「兩天太短了啦。」末末扯著他衣服的下襬,「一個星期。」
「不行,兩天或兩個小時,妳看著辦!」顧未易斜眼看她的手絞著他的衣襬。
末末瞪他:「那現在給你答案好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顧未易也瞪她,兩人頓時呈現漫畫中的場景——長短腿之瞪。
最終在兩人眼睛都要脫窗之際,顧未易咬牙切齒地說:「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
末末得意地笑,把茶杯塞回給他:「你慢慢賞雨,我去刷牙洗臉。」
她進了浴室,顧未易把杯子重重地放在窗沿上,為自己的衝動而懊惱,他表白為什麼不能選個燈光好氣氛佳的時機,不然至少等女主角刷完牙洗完臉。


末末關上浴室門,靠在門上喘氣,媽呀,心跳得那個快呀,她都快咬舌自盡了。挺佩服自己的,剛剛的表現可圈可點的,至少維持了少女該有的矜持和嬌羞又不缺乏現代女性該有的強硬作風,真是好一朵美麗的鏗鏘玫瑰花!
刷了牙洗了臉後,末末冷靜了下來,開始思索這段感情的可行性,現在的關鍵不是她答不答應的問題,而是他出不出國的問題,她又不敢問,怕問了會給他壓力,從而影響他的決定,不管他去與不去,她都希望是他自己做的決定,這是關乎他人生的決定,她小心翼翼地不敢去摻和到。但是,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了,他的人生她勢必要摻和到的,早摻和晚摻和又有什麼分別?想到她腦袋瓜子都快崩裂了還是沒想出個頭緒來,也對,人家不是說了,愛情是沒什麼理智可言的,她乾脆擲硬幣決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算了。
末末出了浴室門,瞄了眼客廳,顧未易不知所蹤了,她喊了句:「顧未易?」沒回應,去他的房間看,也沒人,這就奇了怪了,難道他表白完就後悔了,開窗跳樓了?難不成剛剛發生的事是她在夢遊?繞來繞去,在客廳桌子上繞到了一張被遙控器壓著的紙:
司徒末,教授剛剛打電話給我,我得回學校去了,冰箱裡有吃的,自己做早餐,不准不吃早餐。顧未易
他的字跡挺潦草的,但是好看。
末末把紙折好,進到房間放進抽屜裡,本想直接躺回床上補眠,想了想還是繞到廚房做了個簡單的早餐吃。再回房時已了無睡意,乾脆就開電腦上網,一上QQ就發現班裡的群頭像閃個不停,點開看,在討論畢業紀念冊的製作問題,末末趕緊隱身,可惜,來不及了,班長的頭像在右下方閃爍著,她無奈地點開,果然:末末,妳不是在廣告公司上班嗎?我們班的畢業紀念冊就交給妳了。
末末不回應,試圖假裝不在。
不一會兒,班長又說了:末末,別給我裝死,妳呀不回我我打妳電話了。
末末只好回她:這不是來了嘛,剛剛上廁所去了,我最近忙死了,哪有空做什麼畢業紀念冊啊。
班長回:沒關係,離畢業還有一個來月,妳慢慢做,反正畢業前一星期趕出來就行了。
末末:……
班長:我代替我們全班感謝末末同學的辛勤勞動。
末末無奈,她向來鬥不過這位恩威並施的班長大人,只得答應下來。末末本是秉著今日事今日畢的人,既然答應了乾脆就開始動手做,但她並沒有做畢業紀念冊的經驗,所以只得上網下載了幾個範本,參考前人的智慧後發現也沒想像中那麼難,不過就是照片加煽情的文字組成的一個冊子。她上QQ群發了個通知,讓大家把單人照、合照之類要放入紀念冊的照片都發到她電子信箱,這才發現,做畢業紀念冊最難的地方是在等和催班裡那些大爺們發照片這一環節。
反正今天是不能動手做了,她乾脆關了電腦躺在床上翻培訓時上課記的筆記,最後一頁記了不少培訓老師推薦的書,末末想趁著今天有空乾脆就去書店買回來。她是個行動派,五分鐘內換好衣服,把記著書單的那頁紙從筆記本上撕下來塞口袋裡,帶上錢包,出門。

下了樓居然碰到了顧未易,她沒有料到這麼快又見到他,有種沒準備好的慌張,怔了一下,臉突然飛紅。
顧未易奇怪地看著她:「喂,妳幹嘛臉紅?」
「我哪有?」她直覺性頂嘴又直覺性岔開話題,「你不是去學校了嗎?」
「我半路接到電話叫我明天再去,妳呢?要去哪裡?」
「書城。」
顧未易似笑非笑:「怎麼,裝知識份子啊?」
末末白了他一眼,有這麼嘴賤的人嗎?「對,就你是知識份子,你好好去你的麻省理工待著,別來煩我。」
他拍拍她的肩:「麻省理工不過是過眼雲煙,我覺得騷擾妳比較好玩,我和妳一起去吧。」
末末瞟他一眼:「過眼雲煙滾遠點,我拒吸二手煙。」
顧未易笑:「我是一手的,走啦,去完書城可以吃午飯了,我餓死了。」
末末:「你沒吃早飯啊?」
顧未易:「我出門時那麼急,哪來的時間吃?」
末末:「自己沒吃,還好意思留紙條叫我吃。」
顧未易:「我這不是怕冰箱裡的東西壞了嘛。」
末末:「你餓死活該。」

書城。
末末很快就找到了書單上的書,然後就無所事事地在小說和漫畫區轉來傳去,顧未易從一進門就站在掛著「材料學」招牌的圖書區沒動過。末末從來就不知道有一種叫材料學的東西,今天大長見識了。
末末隨手翻了翻在暢銷書架的郭敬明和韓寒的書,這兩人是同一個比賽出身的,風格還真是迥異,想起「天涯論壇」上的人硬是把他們湊成一對,還有一張PS的照片,是郭敬明坐在韓寒大腿上的,想著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什麼書這麼好笑?」
末末嚇一跳,轉過頭去,顧未易站在她身後好奇地瞄著她手裡的書。她把書遞給他,自己轉身再隨手拿了一本翻著看。
顧未易翻了兩頁,不解地問司徒末:「45度角仰望天空不符合人體工學吧?人的脖子應該是仰不了45度的。」他說著把書放下,兩手並在一起,並出一個直角,說:「妳看,這是90度。」然後手慢慢地往裡合,最後停頓出一個角度說:「看,這是45度。仰成這個角度的話,脖子會在五秒鐘內就很酸,而且他還說淚流滿面,眼淚會因為地心引力而往下墜,在仰頭時只能往耳邊流,再說了,就算他的眼淚可以抵抗地心引力,要達到淚流滿面程度所需要的時間,他的脖子早斷了。」
末末剛開始以為他在耍賤,仔細地分辨他的神色,發現他是很認真地在和她討論科學問題,她詫異:「你不知道郭敬明?」
他搖頭:「我為什麼要知道他?」
末末說:「你不看小說的嗎?」
顧未易:「看啊,有一本書叫《人生必看的百大名著》,我就把上面列的一百本都看了。」
末末突然覺得他也太可愛了吧,笑著說:「我給你加十分。」
他愣愣地說:「什麼加十分?」
末末隨口說:「我列了個表,你每做一件讓我覺得高興的事我就加十分,讓我不高興了我就減十分,最終成績及格我就和你交往。」
顧未易不滿:「不帶這樣玩的。第一,妳的評分標準不公平,我現在還不知道剛剛怎麼讓妳高興了,所以同理我也不知道怎麼妳就不開心了;第二,這種做法很幼稚,我們交往為什麼要建立在這麼幼稚的做法上?」
末末其實也是隨口編著好玩的,但是被他這麼一嫌棄,心裡就不爽了:「反正你覺得幼稚,那剛剛十分不加了。」
顧未易臉色訕訕的,憋了半天才說:「隨便妳要怎麼評分,但剛剛那十分給我加上。」
末末憋住笑,鄭重地點點頭,心想,好吧,再多幫你加十分。
他被她那了然的表情氣得牙癢癢,又不好發作,只能撇過頭去,研究書架上花花綠綠的書。

末末把書往下移了一點,抬眼看沙發另一角的顧未易,兩人從吃完午飯回家就各據長沙發一邊安靜地看書,這期間他除了起身泡茶時問她要不要之外就沒再和她搭過一句話,這可是長長的一小時啊!有他這麼追女孩子的嗎?
再一次抬眼時,他還是聚精會神地看他那本《熱拌瀝青材料》,末末十分無奈,她比較想吃涼拌青木瓜。
她終究忍不住撩他說話:「顧未易。」
「嗯?」頭也不抬。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突然有點懷疑了。
某人眼睛還是沒有離開書,但是語氣倒是挺堅決的:「真的。」
「那你喜歡我什麼?」
這次顧未易的眼睛總算是離開書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不知道。」
末末氣惱:「什麼叫不知道,一定要說個理由。」
他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想不出來。」
末末被逼得開始無恥,威脅道:「想不出來?好,扣分。」
顧未易嘆氣,無奈地合上書:「妳起酒疹的樣子很可愛。」
「……算我多嘴。」
過了十分鐘。
末末又開始想撩他說話了:「喂,顧未易。」
「嗯?」依然頭也不抬。
末末想,怎麼會有這麼愛看書的人哪?眼睛乾脆黏在書上好了,難怪能上麻省理工,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問:「喂,你連麻省理工都能申請到,為什麼沒考上清華之類的?」
顧未易翻書的手一滯,眼睛閃過陰沉,抬頭卻是笑著的:「上了清華就遇不到妳了。」
末末暗罵太狡猾了,不過聽著還是挺受用的:「你少給我甜言蜜語。」
顧未易笑得含苞待放:「妳臉紅了。不如加分吧。」
末末瞪他:「扣分!」
他也瞪她:「為什麼?」
末末轉動眼珠子:「巧言令色,鮮矣仁。」
顧未易:「別呀,妳這評分標準也太詭異了吧。」
末末得意:「我高興。」
顧未易點點頭:「……既然高興了就加分吧。」
末末哼了一聲:「……我又不高興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顧未易這人也奇特,表白完了也沒什麼後續動作,既沒對她特別好,也不催著她給答覆,頂多有時會端兩杯茶招呼她一起喝。像今晚,兩人都在家,但他在他房間看書,她在她房間做畢業紀念冊,老死不相往來。
中間末末還特地到他房間晃了一晃說要借Photoshop的工具書,顧未易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給她,還強調:「這是中級的,妳看不懂的話再過來問我。」
末末的小女生心思沒被領情,有點訕訕的:「哦,好。」
她走出房間顧未易才放下書,嘆口氣,最近他愈來愈沒出息了,只要司徒末一出現,他睜大眼睛就是一個字也讀不進去,只要她對他一笑,他的腦袋「轟」一聲就懵了,像是漩渦裡打轉著的葉子,滿腦子的梨渦淺笑。
末末回到房間就覺得懊惱,自己明顯沒隔壁那座大佛沉得住氣。她正在把書翻得嘩啦作響時,顧未易抱著衣服從對面房走出來,看了她一眼:「司徒末,書沒得罪妳吧?」
末末白他一眼,懶得迎戰他的挑釁。顧未易聳聳肩,無趣地進浴室去洗澡。
十來分鐘後,末末邊研究書邊做紀念冊,聽到門傳來「叩叩」兩聲,抬頭。
顧未易倚著門擦頭髮,水滴答地落在他肩膀上,秀色可餐。
末末瞪他:「幹嘛?」
顧未易:「妳可以進去了。」
末末摸不著頭腦:「進去哪兒?」
顧未易皺眉:「妳不是要上廁所?」
末末更暈了:「沒啊。」
顧未易沒好氣:「沒?那妳一直敲門是怎樣?」
末末警覺地坐直:「沒啊,我沒離開過房間。」
顧未易狐疑地看她,哼了一聲:「幼稚!我一點也不怕這個。」說完再補瞪她一眼就轉身回房。
末末這下可傻了,他不怕,可是她怕呀。認識司徒末久了的人都知道,雖然司徒末這人平日就一無堅不摧的女金剛,但她有兩大軟肋:一是見不得人哭,二是怕鬼。她能打蟑螂打老鼠,但就不能聽到任何有關鬼神之說,一聽就渾身汗毛齊齊起立。
末末在房間裡試圖冷靜,總覺得窗戶外有影子,床底下有聲音,門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在慢慢移動,她實在受不住了,連滾帶爬地滾進顧未易房間,淚眼汪汪地問:「你剛剛騙我的吧?」
顧未易從電腦前轉頭看她:「看不出妳是演技派的?我說了我不怕的,別浪費精力了。」
末末一下子腿軟了:「顧未易,我真沒騙你,你也別騙我,我真怕這個。」
顧未易撇嘴:「誰騙妳啊,沒敲門就沒敲,當鬼敲好了。」
末末腦袋一片空白,眼淚就掉下來了:「哪有鬼啊,你別亂說……」
顧未易傻眼,他還真沒料到她會哭的,她被摩托車拖了幾公尺都不哭,這樣就哭了?手忙腳亂地去拿紙巾,胡亂地抹著她的臉,慌亂地道歉:「沒有,真沒有,我逗妳玩的呢,對不起……妳別哭呀……求妳了,別哭。」
末末邊哭邊躲他胡亂抹他臉的手:「你王八蛋,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死都不要!」
他完全慌了心神,量他再天才也是料不到事情會這樣發展,量他再天才也是個見了喜歡的女孩子的淚水就腳軟的人。也就是說,這種非常時刻,智商已經丟到九霄雲外,剩下的只有本能,本能讓他摟住她,本能讓他捧著梨花帶雨的小臉,本能就吻了她。
顧未易的眉眼,折射在末末擒滿淚水的眼眸裡,蕩漾。
司徒末的氣息,縈繞在顧未易呼吸慌亂的鼻間,纏繞。
四片唇分開後,尷尬……
顧未易清咳一聲:「現在不怕了吧?」
「啊?」末末反應比平時遲了那麼零點五秒,紅著臉,「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顧未易:,「沒有賞我巴掌,所以是我的女朋友了吧?」
末末嘆了一聲:「你怎麼行為那麼像黃狗圈地盤?」
顧未易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有妳這麼說話的嗎!」
末末揉著額頭瞪他:「我腦子壞了。」
顧未易幫著揉:「沒事,本來也沒好過。」
末末支開他的手:「離我遠點。」
顧未易還是湊過去,涎著臉:「女朋友呢,怎麼能離得遠呢。」
末末白他一眼:「我還沒評好分數呢。」
顧未易:「沒有評分了,我表現良好,保送了。」
末末:「你不說表現良好我還忘了呢,幹嘛嚇我?」
顧未易:「我哪知道妳真怕啊,我就逗妳玩而已啊。」
末末恨得牙癢癢:「道歉!」
顧未易很大方地:「對不起。」
末末噘嘴:「就原諒你這麼一次,今晚你負責洗衣服,明天早餐你負責準備。」
顧未易笑:「這還沒過門呢,妳就開始指使我了啊?」
末末拍拍他:「你早該覺悟,我對男朋友可是壞得天理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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